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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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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娘, 您去送送公子, 好歹大老遠來一趟。”劉嬤嬤擠眉弄眼的示意木宛童, 多與宋允相處相處。

姑娘之所以喜歡那夏侯召, 許就是見過的男子太少, 若是多見幾個,恐怕就會移情別戀,宋公子一表人才, 又是老太爺一手教養出來的,姑娘相處久了定然能喜歡上。

不待木宛童反應, 宋允便急忙拒絕“不必勞煩了,在下要回去溫書。”若是跟這個嬌滴滴的小姐一起走,怕是走不快, 耽誤了溫書可如何是好?

木宛童見他真誠,也不強求,只是又道謝一遍,將他送出門後便回來了。

劉嬤嬤看著宋允遠去的背影免不得犯愁,這公子看著芝蘭玉樹, 極溫柔的一個人,實際上不開竅啊!還指望他能贏得姑娘芳心呢, 現在看, 得,還是指望別人罷!

劉嬤嬤之所以不滿意夏侯召,一來是因為夏侯召風評不好,二來他是個武夫, 將命掛在褲腰帶上,指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了,到時候留下他們家姑娘一個人孤零零的,如花似玉的人兒,多冤屈?但她未曾想過木宛童認定了的,就是鐵了心都不會變。

順帝學著成帝,一連十二道詔書征召夏侯召回鄴城認罪伏誅,自然十二個使臣的腦袋也就都交代在樊門關了,順帝即便想要下第十三道詔書,鄴城中也沒有人敢領命來招惹夏侯召,省的將自己的命再搭上。

樊門關經過幾個月的整頓,已經固若金湯,北越原本因為夏侯召不在,不在而躍躍欲試,現在也已經收斂。

順帝面色蠟黃,眼下青黑的端坐在朝堂上,一看就是縱欲過度之相。

自他登基之後,廣納後宮,原本空閑的宮宇都被塞的滿滿當當,後宮一片鶯歌燕語,當然這女人多了,紛爭就多,皇後也就是原本三皇子的王妃,性格懦弱,壓根兒壓不住這些女人,所以就格外混亂。

“眾卿以為夏侯召之患該如何解決?”順帝懶散的靠在龍椅上,問著下頭忐忑的大臣。

眾人生怕皇帝點到自己頭上,恨不得變成鴕鳥,將頭狠狠的低下,朝上一片沈默。

該怎麽解決夏侯召?誰有能耐能解決的了他?老皇帝在的時候都沒法子,順帝還不如老皇帝呢,能解決什麽?還是老老實實在鄴城縮著,當他的皇帝!

順帝見他們都成了縮頭烏龜,恨恨的拍了龍椅的扶手大聲叱責“朕養了你們這一群廢物是做什麽的?就擺著好看的連區區夏侯召一黃口小兒都搞不定,你們當什麽官!”

眾臣依舊沒有人開口,順帝怒上心頭,隨手指了下首的兵部尚書“你!出來!”

兵部尚書頂著眾人幸災樂禍的眼神緩緩出列,跪地恭敬跪拜“臣在。”

“你,領二十萬人馬,去將夏侯召剿了!”

兵部尚書大驚失色,臉上血色盡失,二十萬人馬?夏侯召可是有百萬大軍!況且他雖統領兵部,卻不是武將,哪裏會打仗?

當即哆哆嗦嗦的叩頭“陛下,老臣年事已高,又不是武將,恐怕難以勝任,還請陛下明鑒三思……”

順帝甩袖“三思?朕五思都已經思過了!不用多說,你明日就啟程!”

說罷便轉身退朝,留下朝上瑟瑟發抖的兵部尚書。他就不信了,打仗這麽簡單的事兒,是個人都能做,無非就是用人命填窟窿,他南齊有那麽多的人,這麽可能打不下一個樊門關!

可憐那兵部尚書已經四五十歲,該在家中含飴弄孫的年紀,要披甲上陣。他活了這麽大把年紀,就連馬是怎麽騎的都不大明白,何談作戰。

此番前去,恐怕就是送命的。兵部尚書在臨走前就已經叮囑好了後事,生怕自己一去不覆返。

但皇命終究不可違,到底還是啟程了。

軍隊出征那天,長長的隊伍繞著鄴城走了一圈,沒有歡呼送行之聲,皆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哭泣。軍隊之中有他們的丈夫、父親、兄弟、兒子,這一次出征明顯就是去送命的。

軍中也是一派落寞低沈,就算是最為樂觀的人,現在也笑不出來,命都要沒了,還怎麽笑?

軍隊緩慢的行進到一半,在黎州的山上安營紮寨。

是夜,天空飄起了小雨,細細的如同牛毛揮灑,淋在身上卻如無物。原本就黑沈沈的天顯得格外陰冷沈悶,火堆劈啪作響,將士們圍繞著火堆取暖,卻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
兵部尚書神色郁郁,不見一點兒振奮的模樣,底下士兵見主帥如此,也愈發覺得惆悵。消極的情緒愈演愈烈,傳遍了整個軍營,粘稠的像是化不開的霧。

“將軍!樊門關……樊門關……”先行探路的騎兵回來稟報,上氣不接下氣,臉色煞白。

“怎麽?你倒是說話啊!”兵部尚書扔了手裏的樹枝,拍了拍軟甲上的泥土,焦急問道。

“樊門關已經將南齊的旗幟都砍了!換成了黑底金邊的!”稟報的士兵說著說著,忽然就流下淚來。

南齊的旗幟是水藍色的,清新亮麗,打老遠就惹人眼目。

若是夏侯召未曾將南齊的旗幟換下,說明他還承認自己是南齊的臣子,一切還有回旋的餘地,而現在……

兵部尚書忍不住後退幾步,他看著周圍將士們殷切的目光,心中憤然慷慨,又滿是悲戚。

他伸手拔了自己腰間的劍,引頸自刎,血四處飛濺,滾燙的灑在周圍人臉上。

所有人都驚呆了,待回過神,只見地上躺著的兵部尚書雙目圓睜,脖頸上流出的血在身下匯成了一個小泊,雨淅淅瀝瀝的大了些,打在兵部尚書猙獰的面目上。

明知道這是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爭,他們又何苦要去爭一爭,兵部尚書心中已經滿是絕望,這才引頸自刎,只希望自己一死了之,不要拖累無辜的家人。

夏侯召親眼看著火舌舔舐著那水藍色的布料,氣焰逐漸高漲,就連愈來愈大的雨都沒法將這囂張的火焰撲滅。

自此,樊門關徹底脫離出南齊,自成一派。

周圍蠢蠢欲動,已經有不少知府試探著想要歸順夏侯召,卻都被他一一拒絕了。

陵陽是最為貼近樊門關的一座城池,自然也是最快得到夏侯召自立為王消息的一個。知府陳琳左右搖擺不定,幹脆去了沈家探聽口風,請沈老太爺拿個主意。

沈家在陵陽極有威望,比較起他這個陵陽知府來還要得民心,若沈家提出意見,百姓必定不會反對,反倒要讚同。

沈老太爺自然清楚陵陽知府打的什麽主意,只是卻不肯相見,只派了沈晰遙去應對。

陳琳得知沈老太爺將沈家三公子派來對付自己,免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沈三公子那張嘴能黑白顛倒,把死的說成活的,活的說成死的,指不定就將他糊弄了,不得不防。

“知府大人大駕光臨,不知有何貴幹?”沈晰遙笑意盈盈的沖著陳琳行了一禮,露出半口白森森的牙齒,只是這笑意裏含了三分耐人尋味的意思。

陳琳不敢受沈晰遙的禮,也不敢同沈晰遙繞彎子,生怕將自己繞進去,幹脆單刀直入講明來因

“夏侯召在樊門關自立為王,聲勢浩浩,大有勢不可當之態,周圍城池的皆有意歸順,陳某愚鈍,不知該如何行動,特此前來與沈老太爺商議,還望指點迷津。”陳琳言簡意賅,將事情表明。

沈晰遙點頭輕笑,卻不接話“知府大實在客氣,我們沈家不過是一介教書的,哪裏能決斷這樣的大事?還請回罷,今日就當知府未曾來過。”

陳琳難得聽沈晰遙不繞彎子,明明白白的說出讓他請回這樣的話,免不得一時面子上掛不住,口中囁嚅了半刻,最後遲疑的問了一句

“沈家當真是……”

沈晰遙模棱兩可的點頭,擡手請陳琳離開。

陳琳出了沈家的大門,忽的一摸腦門。

沈家說的是無法決斷這樣的大事,可沒說不同意啊!

覆又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,但是這沈三公子的話也太過模棱兩可,萬一是他曲解了可怎麽辦?不過轉念一想,若是沈三公子能說的明白透徹,恐怕就不是沈晰遙了。

沈三公子只說沈家無法決斷此事 ,讓他自己做主,這句話已經將沈家責任甩的一幹二凈,既沒阻攔,又沒同意,將來若是夏侯召失勢被問罪,也怪罪不到沈家頭上。

沈晰遙送走了知府陳琳,轉身去書房同沈老太爺稟報。

沈家沒什麽位極人臣的想法,也不想要滔天的權勢,只是南齊皇室無道,百姓哀聲哉道,所以不可避免的要被人推翻,但觀夏侯召有一統天下能力,卻也缺少仁德之心,並非良主。

沈家不過想要教書育人,多多培養人才,能為百姓出一份力罷了。

兵部尚書帶來的二十萬軍隊群龍無首,不少人趁著夜色偷偷逃竄,返回鄴城,不想前往樊門關送命。

又有不少人鼓動著幹脆學夏侯召圈地為王,只是並無多少人響應。

最後倒是有人建議,不若前去投奔夏侯召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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